暗室

原本開這個格子只是想要讓十個人觀看…

這句話所言不假，因為他要讓那十個人看到，當年成績不佳、相貌不揚的她，也能嫁給一個外國白人，並為他生下一個白胖的寶寶。

只是…格子裡十句裡有九句是她夢想中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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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梅出生在一個極普通又有點窮困的鄉下家庭裡，但當時誰家不是那樣呢？

住的不是當時流行的三樓洋房，而是父親長輩留下來的磚造平房，從外來看平凡又有點破舊。

破掉的紗窗還是拿卡其色膠帶粘上的而已，家中的生活用品大都是農會、或是買東西滿額送的贈品。

像是印上xx農藥贈或是oo製藥的碗碟。

家中沒有洗衣機，家裡的衣服是媽媽辛苦一件又一件在洗衣板上揉洗乾淨的，所以蔡梅身上的衣服也沒有家裡有錢同學衣服上那股香甜的洗衣精味，而是南寶肥皂的味道。

蔡梅的父母長的也很普通，爸爸在親戚開的小公司任職，做的是出納兼打雜工，凡舉下雨地濕要拖乾、幫親戚老闆跑跑腿、撿撿地上的煙屁股…等，都是蔡爸爸的工作範圍，雖然錢不多，但是還夠生活。

蔡梅的母親是個家庭主婦，一頭黃黃的亂髮隨意地用鯊魚夾夾起來，沒有什麼時髦的變化，只有大過年的時後蔡梅的媽媽會去巷口的家庭理髮院吹個硬邦邦、香噴噴的高高半屏山，還撒上五彩的細細亮粉。

蔡媽媽每天最大的娛樂就是和鄰居說說老公的無能，並聊聊三姑六婆的八卦，要不就是拿出以前的衣物回味少女時期的時光。

「小梅啊，這件衣服是媽媽唯一的嫁裝哦。」蔡梅的母親常常拿出一件紫色的緞帶光澤旗袍。「雖然不是訂做的，但是當初買也是花了不少錢。」她拿在身上比一比。

「我現在穿不下了。」蔡梅的媽媽嘆氣，捏捏肚皮和大腿上的橘皮組織。「等妳出嫁給你做嫁妝。」

蔡梅歪歪厚厚的嘴唇，不以為然。

「這種衣服人家小雅的媽媽多的是，而且都是人家去她們家量好尺寸送的。」蔡梅短的出奇的手指抹抹媽媽的紫色旗袍。「上次小雅穿了一件粉紅色的洋裝到學校，還有緞帶的蝴蝶結耶，小雅說是她叔叔從美國回來買給她的。」

「好啦好啦，快六點了，等你阿爸回來，我們就吃飯。」蔡梅的母親把旗袍折好，放進充滿刺鼻樟腦丸味的衣櫥中。

晚餐時間，桌上擺的是煎虱目魚、炒高麗菜和昨天剩下的黃瓜碎肉湯，煎魚的時後蔡媽媽分心了，魚皮煎破好大一塊，還帶點焦味。

「我討厭吃魚。」蔡梅用筷子猛戳魚肚，把魚肚戳的爛糊糊。「那麼多刺。」

蔡梅想到上次去小雅家玩時，小雅媽媽給他們吃的馬鈴薯沙拉，挖成冰淇淋球狀，裡面有黃玉米、小黃瓜切成的碎片，上面還放了一粒紅通通、泡了糖水甜到令人牙疼的櫻桃，裝在玻璃的冰淇杯裡，樣子很討小孩子的喜愛。

那馬鈴薯沙拉讓沒吃過洋食的蔡梅開了眼界，吃了一口，甜甜的美乃滋味沒入味蕾中，蔡梅覺得真的是從天下掉下來的美味。

「很好吃吧，雖然點心時間吃這個有點奇怪。」小雅的粉撲撲小臉上帶點得意，粉紅的小嘴笑的漾了開。「是我媽媽自己做的哦。」

「媽媽，下次你也做馬鈴薯沙拉啦，上面還要放櫻桃，還要用玻璃杯裝。」蔡梅放下筷子。

「你系嗯系哥企小雅那玩了。」蔡爸爸扒著飯。

「小梅，阿母和你說過了，不要每次去小雅家玩了之後就回家吵要什麼要什麼，講也講不聽。」

「嘿啦，哩嗯湯老是去小雅家玩，見小啦，整天都往人家的家裡跑，呷奔時間還不知道要回來，都不會拍洗。」

「啊某要緊啊，小雅是我的好朋友。」蔡梅被說了二句就生氣。「哇無愛呷啊啦。」丟下筷子，蔡梅跳下椅子胖胖黑黑的腳掌故意塑膠紅白拖鞋用力拖著水泥地走了。

「講她二句就生氣。」蔡爸爸搖搖頭。「查某囡仔，看大漢要怎麼辦。」

他們就只有這個女兒，雖然也想再添個男丁，無奈努力幾年都沒有消息。

「我再去跟小梅說說啦。」蔡媽媽為蔡爸爸添碗湯。

蔡媽媽是疼女兒的，尤其是女兒長的和她如同一模子印出來似的。

短的出奇的手指、大大的蒜頭鼻、圓圓的方臉，厚厚的唇，只是蔡梅很討厭這樣的長相。

她喜歡小雅細長的單丹鳳、雪白的皮膚、細瘦的身軀，烏黑的長髮，就連小雅的名字都讓蔡梅妒忌到發狂。

「如果我是小雅就好了。」蔡梅拉拉帶點自然卷黃硬的頭髮。